孔乙己脱下长衫之后

自从“央视网”3月16日发文谈孔乙己文学、批评孔乙己因为“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而导致“陷入生活的困境”并呼吁当代青年不要“困在长衫中”之后，“孔乙己”成了热门话题。

奇怪的是，鲁迅先生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抨击万恶的旧社会及科举制度对读书人的毒害，但文章却把孔乙己的悲剧归结为其个人原因。这不由人不思考：如果孔乙己脱下长衫，是不是就能够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呢？

或者，他会成为“在烈日和暴雨下”的祥子？

祥子起早贪黑地拉车，但并没有过上比孔乙己更幸福的生活。

或者，他会像阿Q那样白天给人打短工，晚上住在土谷祠里？

阿Q连最烂的土坯房都没有花钱去建，依然吃上顿没下顿。

时代的悲剧，个体再努力也无法逃离。

如果孔乙己脱下长衫努力干活，他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或许会这样——

当咸亨酒店里的人都在念叨好久看不到孔乙己之后，他又出现了。

但是，孔乙己变了！

他再来咸亨酒店时，身上虽然还是那件长衫，但是浆洗得干干净净，还打了很整齐的补丁；脸也洗过了，胡子头发都收拾得很整齐。他先和老板结清了账，然后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要了一碗黄酒，犹豫了一下，没有要茴香豆，坐在那里慢慢地喝完黄酒，走了。

有客人说，现在孔乙己给人家抄书，抄得很认真，也不再窃书了。因为他字写得好，也写得快，主顾们都很赞叹，偶尔多会给一些赏钱。

然而孔乙己也并没有因此常来喝酒。

抄书的活计不是总有，没书可抄的时候他就脱下长衫，去码头扛麻包，有时候到未庄去帮人种庄稼、割稻子、运货，打一些短工。

看到这样的孔乙己，众人都啧啧称奇，却有人说，孔乙己这是想要成家了。听说是被未庄赵太爷请去抄书时，经人介绍和赵太爷家的吴妈看对了眼。

吴妈是个正经女人，本打算做一个贞妇。有一次阿Q调戏她说要和她困觉，虽然吴妈当即报了案并要死要活地哭了好几天，但之后回想起来时不免脸红心跳。

从此这颗心不免动了起来。当有人撮合她与文质彬彬的孔乙己时，吴妈羞涩地低下头表示同意。

从那以后，孔乙己便认真地打工攒钱，准备娶吴妈。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吴妈给浆洗的。

这一年秋天，孔乙己真的把吴妈娶回了家。

又过了一年，吴妈给孔乙己生了个大胖小子，孔乙己也因此更忙碌了，不但抄书、插秧、割稻子、搬货，也去举人老爷新开的丝厂去干活。他身材高大，本来也有力气，只要沉下心来，干活就是一把好手。吴妈也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小生活过得还不错。

几年之后，吴妈又生了几个孩子，家里四五张嘴都要吃饭，孔乙己更忙了。

然而孔乙己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精力旺盛，玩命地干。然而靠打短工已经无法喂饱一家人了。

孔乙己便把家搬到未庄，住进了先前阿Q住的土谷祠，向赵太爷租了几亩地种，缴完租子后，一家人勉强没有挨饿。

只是孔乙己不再喝酒，他已经忘记了酒的味道。

偶尔赵太爷碰到他，还会夸他几句，说孔乙己既穿得了长衫，又当得了短衣帮，是条汉子，是所有读书人的榜样。

只是孔乙己家的孩子，再也没有上过学，也不识字，自小就干苦力，也别有一番滋味。

有人问孔乙己，干嘛不让孩子读书，孔乙己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之后，孩子们都长大了，孔乙己也老了。

有一年冬天，吴妈去河边给赵太爷家洗衣服时，不小心踩在冰块上滑到河里冻溺而死，衣服也掉到河里找不着了。

幸亏赵太爷比较仁慈，大度地表示不要孔乙己赔衣服。

因为家里穷，三个孩子都打着光棍。一个孩子继续租赵太爷家的地种，另一个在村里打短工混日子，还有一个在未庄开鲁镇的货船上搬货，好歹都能混口吃的。

但孔乙己已经干不动活了。

他老得厉害，原本高大的身材佝偻得不成样子，乱蓬蓬的头发胡子全白了，有时候喝点粥，有时候就整天饿着肚子。一有空，孔乙己就坐在土谷祠南墙根下的地上晒太阳。

在一个雪过天晴的冬日的下午，孔乙己因为在祠内冷得受不了，就拿了张树桩做的凳子坐在西墙下晒太阳。

慢慢地，他睡着了。

睡梦中，他突然闻到一股黄酒的味道，很正宗，很醇香，与咸亨酒店的黄酒一般无二。

他想抬起头，但头怎么也抬不起来……

第二天早上，有人发现他倒在地上，怎么喊也没有动静。

这一次，孔乙己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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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请理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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